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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郭东香的散文(三篇)

  • 时间:2022-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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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里的古树茶

 

我的父亲不喝酒不抽烟,就爱喝茶,他常说:酒少喝点无大碍,喝多了伤身体,烟不是好东西,有百害而无一益,只有茶是好东西,有百益而无一害。受父亲的影响,我偶尔会喝茶,但对茶没有什么研究,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随龙陵作家协会到龙陵县镇东村去参观古树茶。

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充满了灵性的,对于世俗中的我们来说,古树茶便是一种救赎。镇东村是龙陵县的古茶树村,古茶树分布较多,居群集中,分布方式主要有单株独生、多株散生和块状成片三种,以多株散生居多,全村树径15cm以上古茶树有786株,树直径在30厘米以上古茶树有449株,很多古树茶估计树龄在2000多年。悠久的历史、丰富的种质资源,是茶叶发展历史的活化石。

古树茶长势强劲,每一片树叶都迸发出强悍的生命力,很多古树茶大到四五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起来,在参观的过程中,我们还看到有一部分古树茶的根部已经枯了,但是上面还是枝繁叶茂,用同行的文友的话说就是,“病树枝头万木春”,古树茶生命力很顽强,一位老者告诉我,老树长到一定的年龄的时候,旁边就会长出小茶树,然后小树再慢慢长大,老树就会出现根部坏死的现象,虽然我们不知道古树茶是否会死去,到底它能活多久,但她这就像我们的母亲,用她们的养分供给小树成长。

古树茶,生于山野,长于天地之间,吸收日月之精华。摘一片古树茶的老叶子,放进嘴里咀嚼,淡淡的香味在嘴里蔓延,那一刻感觉你只属于大自然,你可以好好的热爱这个世界,总会有人来爱你。我也不清楚我是爱古树茶的气味,还爱着茶里的光阴、流逝的岁月。这些稀缺的古老树茶,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永远无法复制,但我想通过品古树茶,试着解读古树,体味千年神韵。

在古树茶旁,我们遇到了茶农李大爷,李大爷告诉我们:“古树茶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传家宝’,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采了八代人了,我们还要一代代的传下去的。”,他还说:“古树茶本来一年可以采两次的,春季采一次,夏季还可以采一次,但是我们夏季舍不得采,我们要给古树茶留足生长的‘元气’”,“采摘品质最好的芽尖是制作高档春茶的首要环节,要把一个个芽尖从树枝上采摘下来,且不能用指甲去伤及茶尖断面,更是门技术活,来不得半点马虎。”在镇东每一个村民都有这样的认识。镇东的古树茶不使用化肥、除草剂等农药,使用粘虫板来防治虫害,在鲜叶采摘中,严格实行“一芽一叶”“一芽二叶”的标准,既保证了茶叶的品质,又保证了叶片的正常生长。我想古树茶生长的如此甚好,除了汲取了大地精华外,还离不开镇东村民的悉心照顾,他们像保护自己的子女一样守护着古树茶的成长。路途中,我跟老支书说,您们把古茶树养育的真好,老支书却告诉我不是我们养育了古茶树,而是古树茶养育了我们。

虽说只是一碗茶,但犹如家里的饭菜般,每棵茶的味道都不同,茶花的香味也不一样,我是粗俗的人,在清润的茶面前,最初并不能品出茶的韵味,只是感觉到古树茶真的很润口。参观完毕后,我给父亲带回了两袋古树茶,父亲说古树茶质朴而豪放,父亲把茶放进碗里,冲入沸水,闷上十分钟,然后倒在青花瓷的茶碗里,瞬间茶香四溢。那茶碗中,片片茶叶色泽墨绿,茶水中透出阵阵幽香。烧水、烫杯、泡茶、续水,每一道程序都极为讲究,我感叹这就是品茶。父亲告诉我,“镇东古树茶入口时有淡淡的苦涩味,但是回甘真的很不错。只有古树茶能苦转为甘,涩化为润。”“苦涩”两个字,让我想起了镇东草木的清香、溪流的清澈、森林的茂密,喝古树茶时,味是苦涩的,心却是清甜的。

自从喝了镇东古树茶后,父亲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每天都要泡上一壶,我也上瘾了,常常会去蹭茶喝。喝古树茶的过程中,我们卸下了使命和担当,去掉了多余的欲念妄想,整个心态变得平和安详。

岁月,不品尝也在,但只有品尝,诗意才会显现。有了诗意,人生才令人陶醉。喝一口茶,平淡,温和,沉静,清香。在这瞬息万变的尘世中,我在古树茶里品味着那一份内心的宁静,似乎也寻得了生命的真义。

 

 

心怀记者梦

 

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自己的梦想,不管它是否实现,都会一直萦绕在脑海中。

每逢记者节,我都会想起我曾经那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当一名记者。每每这时,总会想起著名节目主持人柴静说过的一段话:“假如没有对人的真正的关切,就不能成为记者;假如仅仅停留在对人的关切,而不是对问题的求解上,就不会成为一个好记者。”时常在我眼前浮现的众多媒体记者奔波忙碌的身影,自然也会令我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个记者梦。

从小时候起就经常在报纸或电视上看到记者们字字珠玑的文字和充满激情的报道。我们的记者,走遍大江南北,跨越千山万水,以一道独特的风景,用手中的纸笔、嘹亮的声音,将新闻事实及时呈现给受众。不知为什么,从那时起,自己就开始对记者这个职业充满了向往。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同学们经常在一起谈论自己远大的理想,自己最希望做什么?我毫不迟疑地说:“想当一名记者。”我经常拿着草稿本和笔,一本正经地学着记者的样子采访同学们,常常引来大家的哈哈大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天真美好的愿望,曾如一道彩虹,装饰了我的青春。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自己早已为人妻、为人母,虽然没能成为一名专职记者,但作为一名文字爱好者,我喜欢写作,这跟我从事什么职业无关,我写作的立足点不是布道,而是为自己写,是独白。独白中,有迷失,迷思,也有悠然领悟、淡然化解。但别人的文字却是我的故事。借助他们的文字,生命不再是单一的、线性的,而是复合的、立体的。文字为媒,我自由地出入书里书外,或一目十行,或反复玩味,看见生命的另一种可能,遇见人类精神谱系上的伟大、圣洁、高贵、厚重,一次次采撷风雨人生的况味,历史人文的丰盈,美学哲思的深邃,沿着他们投递下的索缆,一次次完成精神的升腾,热泪盈眶。

我偶尔会与媒体、记者有所接触,总能看到记者们不停地忙碌的身影,往返奔波在采访途中,无论是泥泞坎坷,还是雨雪交加,都是步履匆匆,风雨无阻,一路前行。一支笔或一部相机,带着良知与敬业,去揭示事实真相,去拍下一个个历史的瞬间,去报道刚刚发生的新闻。一年四季,无论酷暑严寒,他们起早贪黑地努力工作,如一抹绚烂的朝霞,开始了这个人们既需要新闻也需要希望的一天。

都说记者是“船头的瞭望者”,历史事件的记录者,严格遵循着职业准则的新闻从业人员,我仍说,他们更像那点亮的一束束火把,照亮了世界的天空。小到人情冷暖,大到世界经济,正是通过他们不辞辛劳采写报道的一条条新闻和资讯,才构成了万千受众对这个世界的及时认知和感受。

我的记者梦伴随着我,这个梦想也是对自我生命进行发掘,不断完成价值观的雕刻、塑形。我想,当我老了,再回首,有文字的注脚,我的履历基本清楚。

 

 

穿透黑暗的光

 

前几日外出远足,约上家人爬到小城郊外的东坡公园山顶。我们一路徒步前行,抵达目的地时,已近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人在山中,周围满眼皆绿,向上可见山顶有云雾缭绕,向下可见不远处的小城。

我和家人站在山顶拍照留影,背景是往日里难得见到的小城全貌。高矮错落的楼房,纵横交错的城市街道,街上树影婆娑。由于小城地处南方峡谷深处,即使是初冬,依旧温暖如初。

儿子有感而发:“妈妈,你看,那是我们生活的小城,太美丽了!”我很喜欢儿子口中所说的“美丽”一词,从这个角度看,小城确实美得有些炫目。事实上,一旦走出小城,不再被高楼大厦重重包围,不再被城市的嘈杂和喧嚣缠绕,与平日里逼仄窘迫的生活环境有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小城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美的不太真实,却弥漫着梦幻的美好,令人心生向往,漾出情感的涟漪。

初冬,天黑得格外早。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看到龙山胡一盏盏翠绿的灯在幽暗中闪烁,不由得眼前一亮。那灯,生动得像个故事,神奇得像个谜。望那清新的光晕,映在幽深的湖面上,仿佛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 那灯与灯之间,像是一个破折号,长长地连接着两端,它们在夜幕下捉着迷藏,在黑夜中顽皮地顾盼着,用眸光回应着同伴。

光晕似水流,缓缓而走。我远远地望着那光,似乎能听到潺潺的水声飘然而至,回音如滴漏里流沙纷纷扬扬。仿佛时光就这么溜走,流逝在青绿中,流逝在光与影的交错中。 那一串绿光的前边,是几盏同样大小的彩灯,红的、蓝的、紫的……明丽的色彩,让人目炫,温馨之感油然升起,仿佛这样的光就适合冬季,适合黄昏。

 它们围在一起,像是一家人,白日各自忙碌,夜晚团团相依,缤纷的色彩是它们各自的见闻,柔和的光是它们彼此间的交流,时而倾听,时而诉说,迷离中透着烟火气。这几盏彩灯像是首领,在前端流光 溢彩,引领着一串的绿,时而伫立,时而前行。 远远地看到这光,有着红色蔷薇和紫色薰衣草的影子,流动的光晕,是插画师颜料盘里淋漓出的星点色彩,被风捕捉,放到夜色里流出一段影像之美。 这光分明是湖面的渔火,映着波光粼粼,把藏在云层后面的星星叫醒,撩开夜雾,来观望这片片的光晕,仿佛是挑着灯笼的流萤,一路留下的身影,点燃夜的梦。

喜欢看这样的亮色,美得精致,美得优雅,像是一个丽人,从容的仪态,赏心悦目,望之不俗。 只觉得那长线连接的色彩,是从青绿山水图中走出来,带着未干的墨迹, 湿漉漉的水痕,我望着那绿,迈开脚步,在瑟瑟晚风中,一路前行。耳边“嘀嗒嘀嗒”的声音渐近,像是滴漏里的流沙落泻,又像是钟表里指针在奔跑,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向前走着,一直走着,这一刻仿佛世界只属于我自己,这光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像是一个梦,在初冬的夜里闪烁,这光虽然不是那么亮,但它足够照亮我心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