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赵艳婷：又到深秋处+蒋焕云：晚秋+刘晏似：乡愁

又到秋深处

赵艳婷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忙碌的季节、是思系万千的季节。诗人笔下的秋天更是美到了极致“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是呀！秋天同春天一样的热情，同夏天一样的温暖，同冬天一样的迷人，叫人怎能不喜欢。

我喜欢秋天，因为我觉得她的美是成熟的，她不像春天那么娇艳、夏天那么坦露、冬天那么羞涩。她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温文尔雅，让人有说不出的喜欢。然而我觉的秋天的穿搭也是最美丽的，一件白T裇加个小外套，配上一条浅色的牛仔裤，感觉瞬间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华，无忧无虑，眼里充满了渴望，脸上洋溢着天真无暇的笑容。

秋天到了，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金黄的季节。瓜果蔬菜应有尽有，田间地头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农民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然而童年最美的记忆是在秋天的那片稻田里。父母收割稻谷，我和小伙伴拿着小塑料瓶，在小水沟里抓漏网之鱼，小手指那么大，有的甚至只有小筷头大，偶尔还能抓到几条泥鳅，晚餐算是可以美美的一顿了，熟不知母亲的晚饭还没熟，我早已在沙发上酣然入睡了，第二天早上总还能吃到那香喷喷的小鱼儿，母亲永远把最好的都留给我们。暖暖的秋风拂面而来，犹如母亲温暖的双手一直拉着我的小手，走过田间地头，穿过寨子的曲径小路。

秋到深处情更浓，一片片黄了的树叶肆意的飘落，又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如今的稻田里再无往日的欢歌笑语，触景生情回味悠长，感悟、感怀、感慨，过去的留不住，未来的只可期。

晚秋

蒋焕云

星期天休息，本打算睡个懒觉缓解一下一个星期忙碌工作带来的疲惫，可生物钟这东西太奇妙，到点就醒了，看看身边熟睡的女儿，我悄然起身，走到客厅拉开窗帘看了看，是个晴天，于是我决定一个人出门到田野去看看。

生活在这小城十多年，每天上下班、日常生活来来去去途经的就是那几条街道，街道两旁熟悉的花草树木与楼房，在日升日落中，陪我度过四季轮回。日复一日忙碌的工作与生活，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让我去看看这个与我息息相关的小城，没有时间去捕捉藏在季节交替中的美景，忙里偷闲，期待惊喜。

出小区大门右转，步行两三分钟，就进入了村庄。农户家里隐约传来交谈声，一路走过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鸡鸣狗吠，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远处的山和村寨在白蒙蒙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通向农田的小路两旁的杂草上带着晶莹的露珠，穿过小路，来到一片稻田，田里的水稻已收割，只有脱了谷粒的稻草被捆扎成束，成群结队的立在田里，等待阳光晒干后再被主人收回家喂牛或是垫牛圈猪圈。走过稻田，是一片种了玉米的农田，玉米棒子已被掰回了家，只留着枯黄了的玉米杆立在田中接受风吹雨淋日晒，它们可能会被就地焚烧化作灰撒在田上当做养料。走过玉米地，是一大片被遮阴网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农田，透过遮阴网往里看，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是农户精心栽种的石斛，我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只是一眼看去浅黄色的嫩芽告诉我它们长势良好。石斛地的左边，是一家活动板房公司，高高的红砖墙将农田和厂区分隔开。走在红砖墙下，远远地就能看见左前方有高速路的高架桥，桥下是农田，农田旁边是村子里错落有致的小洋楼与木架房。农田上，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走近一看，田里栽种的竟是草莓！田里有正在忙碌的农人，她们忙着给草莓除草，盖膜。走近交谈得知，这片草莓大概二十多亩，是腾冲那边的果农来这里租地种的，田里忙碌着的除了女主人，其余7人是花钱请的帮工。她们抓紧时间给草莓除草、盖膜，盖膜后草莓就会长得很快，再过二十多天，就能采摘第一批草莓。我仔细观察这片草莓地里，还没来得及除过杂草的几乎看不见草莓秧苗，远一点看去就像荒芜的田；刚刚除了杂草的草莓秧苗有两三片叶子，稀稀疏疏的立在田里；刚刚盖了膜的草莓远远看去点点新绿；盖了七八天膜的草莓已是一片碧绿，碧绿的叶子中间，许多白花黄蕊的草莓花正在绽放，间或还能看见一个个青涩的草莓。我围着草莓地转了一圈，幸运的看到了几颗成熟的草莓，鲜红的果实在歇在灰色的薄膜上，在碧绿叶片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太阳已经升高了，白蒙蒙的雾气早已散去，村庄在太阳底下露出了全貌。告别正在忙碌的农人，我踏上了归途。路过一片种满蔬菜的田，田里种着青菜、白菜、莴笋、菜花、茴香、豌豆等，蔬菜青翠欲滴，长势喜人，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晶莹剔透。看到一片长满各种杂草的荒田，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杂草在那一片田里自由生长，开花结籽，在人们不注意的角落享受着风霜雨露阳光的洗礼。看到十几棵桂花树，金黄的小花隐在绿油油的叶片下，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还看到几只蜘蛛把网织在小路两旁树枝的间隙上，它们在自己的网上静待猎物，上方公路来来往往的机动车发出的噪声和路人的脚步声交谈声对它们没有分毫影响。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人们各有各忙，或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或是在田间忙碌，或是在烹饪佳肴，或是奔波在维持生计的路上。一群鸽子在农舍上方来回盘旋，大地换上了五颜六色的外衣，橘黄、金黄、浅绿、深绿色……语言无法精准的描绘出大自然亲手调出的色彩，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协调，一幅幅秋之画卷都充满灵动、富有生气。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诗人笔下的秋景令人神往，但身边的秋景同样令我心醉，那些在伫立在晚秋的景物，虽然普通，却也有它独特的美，它们走过了季节，对抗了各种自然环境，圆满完成了使命，虽普通却不平凡！

乡愁

刘晏似

随着脸上的胡须渐长，关于故乡的记忆，也被岁月冲刷得模糊不清。唯记得故乡那座山间小城，陪伴我度过了童年、少年时光。之后便外出学习、工作，岁月不饶人，我早已不是当初的翩翩少年郎。唯有夜深人静时摊开故乡的记忆卷轴，画面如潮水般袭来，使回忆变得清晰明亮。

乡愁，味道苦涩，总散发出一缕缕的忧愁，萦绕在心头，使少年变得敏感，孤寂，伤春悲秋。

有形的乡愁，是看书写作业时，窗外昏暗路灯下的梧桐；是县城图书馆需要踮脚才能够到的唐诗三百；是月光把母亲的青丝染成了白雪；是不善言辞的父亲，在每次逛完集市后买回来我喜欢的水果、零食；是雨季时站在外婆家土坯房二楼，在烟雨朦胧中，看着雨水汇聚瓦檐后滴落庭院。这些被岁月拉直了的影子，长长的横在我的跟前。

无形的乡愁，是高中校园里，十八岁的青春如同枷锁将我困在揽月楼里，画地为牢，被情愫困于灵台方寸间；是童年时，爷爷中药房里，混杂一起的中药味，被我闹脾气掰断的小铜称；是我最讨厌奶奶做的毛豆浆煮姜柄瓜，散发的豆腥味；是夜晚睡在外婆家土坯房二楼，一楼牲畜圈里老牛夜晚进食时陪我入梦的铃铛声。

如今的乡愁，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坟墓，我在外头，奶奶在里头。在记忆中，爷爷是在我六年级时去世的，那时候小，不知何为死亡。总是一个人靠在门口青砖上，觉得爷爷是出远门了，会回来的，于是一盼就是十多年。

年初，我从家回到学校参加毕业答辩，六月，父亲打电话告诉我奶奶不行了，只在旦夕之间。领到毕业证后，便匆忙赶回家中，那一日，短短45分钟的车程，我却感觉漫长至极。当站在县城家门口的那一刻，我犹豫了，我知道奶奶已经被送回老家，但打开家门后我还是下意识的叫了声奶奶，只希望听到一点点回应声，但没有，直到望见奶奶的卧室空空如也，我的内心深处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

放下行李，我骑着自行车飞奔回老家，推开破旧的院门，直入眼帘的是门神早已泛白的堂屋门，以及门内那刺眼的棺材。走进卧室，我看到奶奶静静的躺在床上，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低头在奶奶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奶奶我回来了”。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我瘫坐在床边，眼泪止不住的流。夜里守灵，恍惚间总是听到奶奶叫我吃饭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

夜尽天明，把奶奶送到殡仪馆火化后，我抱起装着奶奶的盒子，在纸钱焚烧的灰烬里、白幡招摇下，和家里人一起把奶奶葬到了百花山。

我大学毕业的日子，是奶奶的祭日，或许今生都无法释怀，但我坚信，在今后无数慢慢长路上，当我独自仰望夜空时，奶奶会化作空中最亮的星辰陪伴着我，当我心路坎坷难行时，奶奶亦会化作人间的四季陪伴着我。

生命之脆弱，如秋风落叶，零落成泥碾作尘，了无痕迹。夜来幽梦忽还乡，小厨房，菜正香。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百花山。